是夜
瑾瑜抱了个枕头，偷偷地推开了正房卧室的门。夫人正在卸妆，众人见是小姐来了，一拜后便离开了。瑾瑜见仆人们走后，立即往床上一扑，嘴上还喊着：“额娘的床真是又大又舒服啊，软绵绵的！”妇人见状，忙蹙起眉头，佯怒：“一个女孩子家的，没个正经，忘了闺训了吧？”，“没有”，声音从枕头处传来，女子闷声回答：“宁可湿衣，不可乱步。知道了！”瑾瑜又从床上坐了起来，忙央求额娘与她一起同睡，“额娘，我今夜和你睡好不好，和你说说悄悄话，让阿玛去别的屋子睡，好吗？”妇人不赞同似地撇撇嘴，说道：“瑾瑜别闹了，额娘明天还要早起，替你阿玛准备朝服，快去睡吧！”抛下这句话，也不再管她，妇人径自上床睡觉了。于是，女子也“恬不知耻”地爬上了床，睡在旁边，凑过去嗅嗅身旁人的头发，谄媚道：“额娘的头发最香了，瑾瑜最喜欢闻了。”妇人若有似无地应了声。似想到什么，瑾瑜看了看额娘姣好的面容，问道：“额娘，你和阿玛是怎样认识的，又是怎么成亲的？”见身旁人不回应，瑾瑜便拿手轻轻地推一下身旁人，不依不饶道：“说嘛说嘛，额娘，我想知道。”身旁人睁开了眼，笑了笑，眼里泛着慈爱的光，用手指轻戳了女儿鼻尖，说道：“你啊。”见状，女子十分讨好卖乖地对额娘笑了笑，现出浅浅梨窝。
“那时你阿玛刚中进士及第，‘春风得意马蹄疾，一日看尽长安花’，年少意气，挥斥方遒，义正词严地拒绝了许多京城名媛的求亲。那时我也是个骄傲人儿，便想去看看他是何等风采，结果‘醉梦楼上遥相顾’，京城街上，他高头大马，锦衣绣服，对我微微一笑······”妇人回忆道，屋内的昏暗掩盖不了她眼中的流光溢彩。
“然后，阿玛就去提亲，你们就成亲了对不对？”瑾瑜忍不住插嘴道，想象着那些才子佳人的戏文，男的风神俊朗，女的风姿绰约，好一对璧人······“嗯。”妇人漫不经心地答着。末了，女子又问：“额娘，你说，我的夫君会是什么样的？他会不会俊逸非凡或者才华横溢呢？”语气中略带憧憬。妇人含笑望着女子，手抚上女子柔顺的发，“当然，我富察家的女儿选的自然是上品。”
“那，我嫁了以后，会不会不能见额娘了？”
“怎么会，都在京城，京城能有多大？”
“你怎么知道就在京城呢，如果有机会，我倒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······”
“胡说，去那么远，谁照顾你？给你做好吃的？”
“哈哈，也是。”
······
夜，静悄悄的，只余屋内的说话声。
而屋的这边，西厢房里，女子侧卧而眠，正竖起耳朵去听正房中的谈话声，轻笑声······
一声声，一更更，
梦难成，恨难平
空阶滴到明
那些话语，深深地刺痛了她。
引用：长相思·雨
宋万俟咏
一声声，一更更。窗外芭蕉窗里灯，此时无限情。
梦难成，恨难平。不道愁人不喜听，空阶滴到明。
（写雨，声音，孤独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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