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念头一发出,百里极也被自己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若谢九郎是那种人,为什么他一碰他,就躲呢?他应该兴高采烈才是呀!

    百里极思前想后,总也不得要领。

    谢九郎与百里夫人相谈甚欢。

    百里夫人喜欢谢九郎这样精致细腻的少年。将自己秘而不宣的胡饼制法一一向谢九郎道明,“做胡饼急不来,必须用粉心粉和面,肉要新鲜……”

    谢九郎边听,边笑而颌首,不住嘴的说:“嗯,我记下了……”

    在百里夫人眼中,百里极已经长大了,她可以松开百里极的手,由得他天高水阔,自由自在。

    谢九郎与百里极迥然不同,他是那样的温文尔雅,安静恬淡。

    “九郎,饿了吧?瞧我,光顾着说那些有的没的,快用些胡饼。”百里夫人把百里极晾在一边,亲自将整碟胡饼放在谢九郎面前,“刚做得的,香脆香脆的,趁热吃,别客气。”

    说话功夫,肉香、面香、油香立刻扑面而来,玉姝忍不住食指大动,“多谢夫人。”

    百里极担忧的拽拽百里夫人袖口,与她小声说道:“阿娘,九弟脾胃弱着,不宜油腻。”

    不等百里夫人答话,玉姝咬掉胡饼一角,热食入口,烫的她口舌乱颤,还不忘赞一句:“好吃。”

    这般不顾仪容的谢九郎当真少见。百里极望着谢九郎生动的神情,不由自主的弯起唇角,说道:“九弟,慢点吃,我不与你争抢。”

    诶?百里夫人偏头瞧瞧自己的儿子,一宿未归而已,就跟换了个人似得。连他最爱的胡饼都能拱手相让,这位谢九郎在他心目中确实不一般。

    “脾胃弱着可不敢多用,好孩子听话,待会儿用些胡麻粥。”百里夫人柔声哄道。

    百里极也不住点头,“是啊,是啊!阿娘说的对。”

    不大对劲儿!

    百里夫人心里咯噔一声。她的宝贝儿子该不会与襄王一样吧?

    谢九郎极其乖顺的“嗯”了声,专心吃他的胡饼。

    百里夫人左看看,右瞧瞧,一时之间摸不清头绪。从小到大百里极都未对谁如此细心照拂,谢九是第一个。

    长春宫

    清早起身时,柳媞觉着不甚爽利,强打起精神梳妆打扮,端坐御床之上,问襄王:“近日功课如何?”

    “回禀母亲,冯司业给儿的策论判了劣等。”襄王愤愤不平的说道。

    那野种才封晋王没几天,就一个一个的上杆子巴结讨好。说什么怀瑾握瑜,冯康那老小子不也趋炎附势?抬手就将他的策论判劣等,给那野种的倒是个甲等。

    “是么?”柳媞素手托腮,微微颦眉,一副病弱模样,气息薄弱的问道:“什么题目?”

    “《论农桑》。那野种通篇兴农利农,空洞无物,冯康给他甲等不过是看他是晋王罢了。”襄王愤恚不已,眉目骤然凌厉。

    经历过祚俢以及荣浩的襄王,脾性愈发古怪,就连衣着都与别人不同。从衣到裳都是杏红,就连脚上踏着的丝履也是杏红。

    柳媞觉着他今儿这一身有些晃眼,垂下眼帘笑出了声,“哈!你以为冯康是那种趋炎附势之徒?是凡有关文章,冯康一定慎之又慎。他判你是劣等,那你就是劣等,没的争辩!”柳媞蹙着眉头,拈起一颗花花糖放在嘴里。

    襄王仍旧意气难平,胸膛起起伏伏,言辞用力:“母亲!自从并非儿不努力不用功,可儿总是觉得父亲近来对儿异常冷淡。儿以往荒唐迷糊,现而今清醒许多呐。但父亲偏偏视而不见!”

    “以往荒唐迷糊?”柳媞轻笑出声,“你何止是以往荒唐迷糊?我且问你,你与荣浩真的断了个干干净净?”

    说到荣浩,襄王面色涨红,矢口否认:“母亲,我哪里认得什么荣浩?”

    “不认得?不认得你夜夜都要钻进大平宫与那荣浩私会?”柳媞上下牙一用力,将口中花花糖嚼的粉粉碎咽进肚里。

    “母亲,儿真不知您在说些什么?这其中是否有误会?”这些时日,襄王别的没学会,装傻充愣倒是有一套。若不是柳媞早就看透他了,说不好被他糊弄过去。

    “误会?哈!”柳媞不顾仪容的仰天大笑,直到笑出眼泪,她才慢慢收敛,继而神态遽然冰冷,道:“你每天晚上都要从秋水宫去往大平宫,还想欺瞒与我?”

    襄王一看遮掩不住,索性认下,“母亲,那都是从前。儿早就痛改前非了呀!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调拨三五粗使婢女在身边伺候,是吗?”柳媞端起茶盏浅浅吃了,口中甜味慢慢趋于平淡。

    “正是!”襄王刚想向柳媞摆显,柳媞便阻住了他的话头。

    “旁的无需多言,单说你此举简直愚蠢透顶。你以为三郎会因此而对你多家疼惜?别做梦了!他心里除了赵尧就是赵尧,哪里得闲管你做些什么?”

    “母亲,儿早就不是之前那个我了!”襄王言辞恳切,诚挚说道。

    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。”柳媞似笑非笑望着襄王,“你不琢磨如何奋起直追,净把心思用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部署上。你与其调拨这个,指派那个。倒不如看看赵尧是如何写那篇《论农桑》的。”

    “难道说,母亲看过?”

    “岂止看过。”柳媞目光遽然间晦暗不明,一丝狠厉从她眼中划过,“赵尧此人绝对不容小觑。”

    “就是个蓄了头发的和尚罢了。”襄王不以为意的耸了耸鼻子,“他还能翻得过母亲的五指山?”

    “哼!糊涂虫!”柳媞怒其不争,“你还以为自己是唯一的皇子,继承江山名正言顺?笑话!赵尧那篇《论农桑》笔触尚且稚嫩,但也足以能够令三郎对他刮目相看。”

    蠢钝如猪也就罢了,还自大骄气,柳媞弄不明白为何她与三郎的儿子如何长成今天这般模样。

    “母亲,难道说,儿与那太子之位真的错过了吗?儿不甘心也不情愿!”襄王神情凝重与柳媞对视。

    片刻,柳媞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,“这才是我柳媞的儿子。你若想做太子,就得按照我说的去做!”

    襄王希冀的看向柳媞,“母亲只管说,儿用心记下。”

    “第一,你要想方设法树立威望,尤其是在民间。第二,真正远离荣浩,藕断丝连只会误了大事。第三,待东谷安义郡主来到南齐,你就要千方百计讨她欢喜。第四……”

    “还有第四?”襄王哭脸。以上三条就够他忙碌许久了,再来个第四,真能要了他的命。凰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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