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着吕青橙嘿嘿一笑,立刻跳入棺材当中。

    自从认识吕青橙以来,第一次听到她讲这样的话。像她这样的女孩子,可能从小到大,都没有男孩子追。冰雪美人,冷若冰霜,毕竟谁也不愿意拿热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。

    其实他们恰恰错了,冷若冰霜,可以说是眼光高,同时也是心理防线差。当一个人不想被外界干扰的时候,就会摆出一个高姿态,俯视众生。若能打破这层心理防线,再冷的美人也会对你敞开心扉。

    心中美滋滋的跳入棺材之中,取出颜料、纸张,便开始忙碌。如此简陋的环境下,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拓图,先将颜料涂在地图之上,铺平纸张,揭下带走。看似简单,其实不然,颜料既不能多,又不能少。少了,效果不大,多了,地图就变成了涂鸦。

    隔着防毒面具,仍然可以闻到气味,仔细嗅了嗅,确定没有上次的香气,索性把面具摘了下来,这东西戴着妨碍干活。

    正埋头涂颜料,忽然听到外面乒乒乓乓,抬头正要起身看个究竟,却看到一个人影从而降,正好砸在我头上,把我砸了出去,卡在棺材细的一头动弹不得。

    手电筒跌落在一旁,正不满的左右摇头。借着手电筒的光,这才看清,砸我的人,不是吕青橙还能是谁,吕青橙跳入棺材之后,飞快的盖上了棺材盖,还嫌不够,动作麻利的躺了下来,手脚并用,将棺材密封的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“青橙,你怎么进来了?”我歪着身子,脖子都有些扭曲的不成样子。棺材本来就不大,能容的下一个人就算不错了,现在却放了俩,而且还给盖上了盖儿。

    “外面有蛇,很多。”吕青橙语气平和,看不出半点慌张。幸亏这丫头身材矮小,我堵在棺材一头,她尚能平躺下来,只要她不坐起来,依然可以算上的是活动自如。

    “你怕蛇?”保持着这个姿势,耗费我不少体力。蜷缩在棺材一头,卡的浑身难受,但我不能动,稍微一动,就会压在吕青橙身上。

    “不怕,但它们太多,我杀不过来。”我这才注意到,吕青橙的手臂处带有血迹,摔在一旁的匕首上,也渗着鲜红。难怪刚才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,原来是匕首划过蛇身,碰在地板上发出来的。

    “北方的蛇,一般没有毒,你不攻击它们,它们也不会主动攻击你。刚刚是不是你先动的手?”我面带不悦,语气略带埋怨。

    “谁说没有毒,我看到了毒牙。我看到有蛇想咬你,我才,”吕青橙停顿了一下,“谁知道会有这么多,密密麻麻到处都是,我只能进来躲躲了。”

    吕青橙也是出于好心,是我错怪她了。既然事已至此,多说无益,还是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。

    “青橙,你先把图拓下来,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。”刚刚态度不妥,我也知道是我疏忽大意,言语中带着歉意。

    “哦。”吕青橙答应了一声,人却没有动。

    颜料纸张被我压在了身下,备用的又全都扔在了外面,吕青橙就算想拓,也是巧妇无米。我被卡在一边,手脚都不能动,更不用说把东西递出去了。

    “你看能不能起来,我被卡住了,东西全都压在身下,拿不出来。”其实这话说了也是废话,我自己都被歪着身子卡住,吕青橙想腾出点空当,除非她自己也被卡住。

    “你压在我上面。”吕青橙咬牙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怎么行。”我言语中透着慌乱。

    “少废话,来。”

    心一横,死就死吧,总比卡死在这儿强。

    猛一用力,卡住的身子就抽了出来。伸开腿,小心翼翼的慢慢往下移动,尽量用脚尖踩在吕青橙身体的空隙,两手支撑在棺材两侧,还好没有压在吕青橙身子上。

    调整好位置,地图刚好在吕青橙头顶处,颜料纸张也能伸手够到。可我两条胳膊撑在两侧,如何腾的出手。

    “你干什么?”吕青橙面露桃花,娇羞的对我说道。虽然没有压在吕青橙的身子上,但几乎是贴在了上面。吕青橙身子矮小,发育却很完善,不禁有了生理反应。明显感觉到,下面顶到了什么,吕青橙问的自然是这个。

    “得罪了。”两只胳膊松开,身子也就掉了下来,两人也就彻底的绞在一起。

    “恩。”吕青橙低声恩了一声,柔软的身子凛冽一怔,僵硬了好一会儿。

    发烫的小脸紧紧靠在我的脖子处,甚至能想象的出,吕青橙此刻必定娇羞难耐,对刚才的决定后悔不已。

    顾不上那么多,动作麻利的涂好颜料,纸张铺平,小心的完成这一切,这才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做完这一切,我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。两人身子紧紧挨在一起,谁也别想动。现在只有祈祷外面那些东西快些走,或者,等着关双羽来救我们了。

    “你顶到我了。”吕青橙声若蚊虫,面色潮红,瞪着扑扑闪扑闪的大眼睛,却不敢看我。

    “我知道,我比你还难受。”立刻关了手电筒,我也不敢去看她了。周围立刻变得漆黑一片,除了我们两个急促的心跳声,就剩下外面的嘶嘶声。

    吕青橙便不再言语,等着我拿主意。吕青橙跟别人在一起,很少有她拍板做决定的时候,每次遇到情况,总是第一时间做好战斗准备,就等有人给下命令。

    “青橙,等会儿我会把棺材掀起,你就趁这个机会,从棺材里跳出去,盗洞就在上面,快速爬上去。千万别回头,不然你就挡着我的路了,咱们俩谁都出不去。”不能在此坐以待毙,必须靠自己才能出去。

    “可是,外面有很多蛇,你出不去。”吕青橙担忧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听话。”我也知道危险,但无论如何,总比呆在这儿强。我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,多一秒钟,就多一秒艰熬,我怕自己撑不住。

    突然跪了起来,双腿正好放在吕青橙两条玉腿的空当,胳膊顶在头顶,就把棺材盖撞了出去。

    几乎是同时,一个人影就从棺材下冲了上去,弹进了盗洞,消失了。

    一声巨响,终于引起周围的注意。拿手电筒一照,比想象中的还要吓人,几十平米的墓室中央,全是蛇,一层压着一层。我们的举动,引起了蛇群的注意,上千上万条蛇对着我吐着信子,要是被这些畜生缠上,瞬间就会变成白骨。

    危急时刻,顾不了那么多,手电筒使劲一甩,往黑暗中扔去。跳出棺材,学着吕青橙的样子,快速钻进盗洞,不要命的往上爬。

    腿上一阵刺痛,针扎般难忍,肯定是被蛇咬了。更不敢耽搁,忍着疼痛,就往上爬。出了洞口,三张关切的脸进入视线,这才安心的晕了过去。

    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,已经不在地下室了。

    阳光透过树枝,透过窗户,映在屋子中央。从来都没感受到阳光会如此美好,好想这一刻会无限制停留。但结果往往不如人意。

    “你醒啦?”关双羽端了杯子水,面带微笑的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“现在几点了?”我迷迷糊糊的问道,在地下呆了几个小时,又睡了不知道多久,我现在一点时间观念都没有。

    “下午三点,你也没睡多久,只是体力有些不支。那些蛇毒性不大,咬两口不会死人,毒液尽数放了出来,你再休息一会儿,我们就能离开这儿了。”关双羽说道。

    “青橙人呢?”睁开眼,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吕青橙,心中未免有些失落。

    “你把青橙怎么了?”关双羽是夸张的压低声音,弄的我有些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“什么怎么了?你想说什么?”接在手里的水送到嘴边,又给拿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跟青橙认识这么多年了,从来没见她哭过,刚才看到你受伤了,急得眼泪都下来了。玉儿,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夸你了,这么难啃的骨头,你硬是啃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去去,你才是骨头,你才是狗。”说完自己笑莞尔一笑,心里很是得意。

    “玉儿,你醒啦!”孟老大走了进来,脸上带着歉意。我是在孟老大的家里受的伤,自然跟他脱不了干系。

    “我先出去了,你安心养着。”关双羽拍了拍我的肩膀,转过身去,对这孟老大点了点头,就缓步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“孟叔,你来啦!”我费力的打了声招呼,一咬牙就给坐了起来,腿上立刻传来刺骨的疼痛。我这才明白刚才关双羽的话,毒液尽数放了出来,意思就是,割开肉,割开血管,看着血往外流,跟杀猪的唯一区别就是,血不能放干。

    “对不住了,在我家被蛇咬了。”

    “您别这么说,是我们打扰了。孟叔,这里就我们两个人,有什么话,您就直说吧。”下地之前,我就感觉孟老大有话要说,可能是碍于关双羽在场,不便开口。

    “既然你都看出来了,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。答应叔一件事,就当是叔求你了。”说着孟老大就要跪下,这可受不起,我立刻单腿蹦下了床。

    “孟叔,您可折煞我了,我可担当不起。”赶紧扶住孟老大,却因失血过多,身子虚的很,差点儿倒下去,孟老大反过来又扶住了我。

    “你坐好,刚受了伤,不能下床。”孟老大把我扶了回去。

    “孟叔,有什么事你就说吧,我跟孟琪关系不错,只要我能办到的,绝无二话。”

    “孟琪已经成人,以后的路他要自己走,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。只是孟佳,她才只有十七岁,我怕她出点儿什么意外。”

    “有人要对她不利?”我疑惑道。

    “恩。”孟老大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方家不是说算了嘛,难道是假的?”

    “不是方家,是你师父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,这怎么可能?”我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,我们米家跟孟老大一家没有任何仇怨,孟琪出了事儿,师父还帮过忙,现在孟老大竟然告诉我,师父会对孟佳不利,实在令人不解。

    “你被激动,听我说。”孟老大顿了顿,“你说,方浩是怎么死的?”

    “孟琪开车撞死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错了,孟琪也跟我说过,他没下死手。车子之前被人动了手脚,就算孟琪不撞,方浩也活不成。”

    “你的意思是,我师父动了方浩的车子?”

    “恩。”

    “孟叔,我敬你是长辈,喊你一声叔。你竟然告诉我,是我师父陷害你儿子,你有证据么,少在这儿血口喷人。”我有些激动,师父是看着长大的,我们之间的关系超越了父子,如果有人说你父亲坏话,你肯定也受不了。师父给我的印象,一直都是高大威猛、光明磊落,怎么会是陷害别人的小人。

    “只有他才会这么做。”

    “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,动机呢?我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
    “为了挑起我跟方家的争端。”

    “哼,阿强带着人差点把这儿踏平了,你忘了是谁带人来援助了么?”我冷冷笑道。

    “你觉得你带的那些人是来帮我的么,他们是来威胁我来了。警察局刑警大队长,是你师父是多年的老朋友了,徐光明带这么多人来,也是吓唬我来了。还有方家,阿强带这么多人,也不是为了打架,也是威胁我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懂你的意思。”

    “我孟非虽然倒了,几十年的根基还在,社会关系还在,积累的巨额财富也在。阿强为什么没有把我往死路上逼,就是怕我跟他拼命。人间娱乐城虽然比不过方氏集团,但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,我拿一块钱,就能拼过方家十块钱,我豁出命去,就能咬疼方磊。”

    “阿强都放过你了,你走就是了,谁还能留得住你。”

    “你师父不让我走。我派人查过了,徐光明把所有的路全给封了,我走不了。更何况,孟琪孟佳全在你师父手上,我往哪儿走。”

    我这才明白过来,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师父想借方浩的死,嫁祸给孟琪。挑起他们两家的恩怨,鹬蚌相争,我们米家就成了渔翁。

    大街上的摄像头,一百米就能碰到仨,想查个杀人凶手太简单了。我还傻了吧唧的带着孟琪去参加方浩的葬礼,方家早就知道是孟琪所为,只是没有动手。难怪葬礼之上,方辛未会反应如此反常。

    阿强看透了师父的意图,没有取孟琪的命,也没有往死里逼破孟老大。昨天晚上带人,把人间娱乐城封了,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孟老大。

    阿强就是在告诉孟老大,方浩死了,我只要你一座人间娱乐城。我不要你的命,你也不能跟我拼命,逼急了,我们就旧账新帐一块儿算。

    师父却不想就此打住,送走了孟琪,留下了孟佳,既可以说是保护他们俩,又可以是说囚禁他们俩,用来要挟孟老大。

    这才有了昨天晚上师父跟孟老大的对话。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,你的生意没了。”

    “能保住一家人的命,我已经知足了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不知足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么做,早晚会遭报应。”

    “你没的选。”

    我又想起了孟老大的话,两家的恩怨,何必牵扯到第三家,原来他说的第三家,是他自己,而不是我们米家。还有那句人心难测,说的原来是师父。

    难怪方辛未对师父恨的咬牙切齿。

    “孟叔,你带孟佳走,我送你出城。孟琪在青岛,没人动得了他。钱不要了,全都扔了。”真不敢想象,如果孟老大真的跟方家拼命,方家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举动。

    “已经晚了。”孟老大坐在地上,倚在墙角,“昨天晚上,烧了方家至少几千万的货,现在就算你师父肯放过我,方家也不会放过我。孟琪跑了,希望他不要再回来了。孟佳在你们那儿,先替孟叔看着吧,我现在自身难保,管不了那么多了。”

    “孟叔,你放心,有我在,决不让人碰孟佳一根头发。”

    “叔信你。”孟老大苦笑一声,缓缓了站起身,两鬓一夜斑白,憔悴的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孟老大走后,他的最后一句话却一直响在耳畔,叔信你,这句话你敢说,我都不敢信。经历了人生的起起落落,孟老大还会相信谁,如果凭我几句话,他就肯信我,那才是见了鬼了。

    突然之间觉得心好痛,这怎么会是师父做的呢。

    米家跟方家一直明争暗斗,这么多年,谁也奈何不了谁。如果孟老大真的去跟方家拼命,获益最大的必然是我们米家。师父等了十几年,就是为了打垮方家,现在有这么好的一次机会,会放过么。

    从小跟着师父长大,师父的音容笑貌早已铭记于心,在我跟米粒儿心中,师父比父亲要亲密的多。这么多年,师父一直是我心中的做人标准,做事光明磊落,做人肝胆相照。

    十几年的精神支柱,在瞬间坍塌。原来师父也会动坏心眼,也会用心险恶,也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。

    这让我想起了刚见到蓝雪儿的情境,三名醉酒男子一时精虫上脑,蓝雪儿差点吃亏。事后,三名男子便被挑了脚筋。

    如果不是亲眼所见,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,长相如此甜美的蓝雪儿,心肠会如此狠毒。今天看来,跟女儿的手段比起来,当爹的自然是更胜一筹,人直接给整没了。

    以后让我如何面对师父,还能痛痛快快的喊一声师父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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